就这样，宝强与老人拧不过刘彻的坚持，最终还是决定带着他一同上路。
幸好，也不知是老人那汤药的作用还是那白色药片的作用，总之自从吃了二者之后，刘彻觉得轻松了很多，头再没有之前那么晕了，身体也听使唤了，最重要是打摆子那忽冷忽热的症状也消失了。
刘彻与宝强这就收拾着东西，其实他们压根也没什么东西。宝强的行李早就在火车坠谷时就丢了，而刘彻的背包里资源有限，头两天最艰难的时候，两个人早已经将那背包里能用能吃的都招呼了个遍。
眼下二人装备里最趁手的，恐怕还就只有那两把“芝加哥打字机”了。
刘彻与宝强一人一把“汤姆森”挂在肩上，老人还在柜子里摸索，不知道他还要带什么，两人只好在屋门口等他。
没过一会儿，只见老人挎着一把老式步枪走出屋子，神情中居然还带着一丝嘚瑟，这让两人有些大跌眼镜。
“我说老爷子，您怎么还私藏军械啊？”刘彻问道。
老人微微一笑，同时手一摸下巴上那撮小白胡子说道：“这是我当年奉命守这条小铁路的时候，当地武装部给发的，我一个人守在这儿，一是防蓄意破坏铁路的敌特份子，二是这山里万一有个豺狼虎豹啥的，有杆子枪在手里，咱也不怕是不。”
作为资深军迷的刘彻对于枪械，尤其是上次大战时的枪械格外有研究。眼前老爷子手上这支，正是当年有名的俄式步枪“莫辛纳甘”，从做工细节观察，这还是支M1891型号老款。
这枪的口径达7．62毫米，性能结实耐用，曾一度作为很多国家的主力武器，即使在战争后期，也被许多士兵用来当狙击枪使用。由于它枪声清脆，如同水珠溅落，在当时的天舟军队手里啊，它被亲切地称为“水连珠”。
老人得意的将步枪从肩上取下来拿在手里，单手一拉枪栓，螺旋后拉试枪栓发出一声独特脆响，接着老人又是一推，枪栓又推回原处，子弹上膛。
“这家伙我可没少花功夫保养，还能用，这次听你们说得那么严重，得带上它咯，它就是我的老伙计，四十年咯，还得靠它来打那些豺狼虎豹！”老人一边爱不释手地抚着手中的“莫辛纳甘”一边正色道。
刘彻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让他动容，俗话说“老小老小越老越小”，这形容果然不是空穴来风，眼前这老人不正是很好的证明吗。
坚持自己的本性，就像个孩子一样，这样的老人，比城里头躺地上讹人的老人可爱多了。
一个老战士与他的老枪……
三人出发，宝强本想走前边，结果被老人给抢先一步，老人只回头笑眯眯地说：“这路你们谁都没我熟，让我做你们的尖兵吧。”
这是实话，刘彻与宝强对这点一点都不质疑，于是宝强殿后，让“伤患”了的刘彻走在队伍中间，好随时防止他晕倒。
三人就这样排成小队，在山林里穿行。
这是一条不怎么宽的小路，老人一边在前头走，还需要一边开路。他手里拿了一把短柄柴刀，一路上劈开横路的柴草。
听老人说，这里原来根本就没有这么一条路，还是他这么多年，每两个月会要下山一次去雄溪镇，于是一点一点开辟出这条小山路。
一路上宝强与刘彻都没怎么说话，老人却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，似乎他真的很久没能找人好好聊天，这次终于有机会，他想要把这么多年憋着的话都说出来一样。
“这还真有点以前在游击队的感觉。”
“哈哈，老前辈好兴致啊！”
两个老兵还隔着刘彻前后对话，刘彻身体不适，可没他们那样的体力消耗，只得做个听众。
“咱们手持着钢枪，穿行于山林之间，每一颗子弹都干掉一个敌人哟……”
老人走在前头，悠悠的开始唱歌，此处距雄溪镇已经越来越近，听老人说，那镇不大，但是该有的都有，应该是安全的，所以刘彻与宝强也感觉越来越松弛，毕竟马上就能重新接触到文明，向同胞讲述自己的经历，刘彻还能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……
滇南，你究竟怎么样了？
“等会儿！”
正当身后两人都沉浸在老人的歌声中各自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，老人却突然停了下来，他站定，示意后面的人停下，自己还不再说话，像是在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。
“怎么啦老前辈？”宝强问。
“嘘！”老人嘘了一声。
刘彻转身与宝强面面相觑，虽然还不清楚老人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但职业素养告诉他们，有情况。
他两当即做出战术隐藏动作，身形纷纷压低，同时手中“汤姆森”冲锋枪的枪口不断冲着四周巡视。
这个时候，似乎整个林子都陷入了深度寂静，你知道寂静吗？真是那种一丝声音都没有的寂静。
好像所有的鸟兽昆虫都在那一刻蒸发了一样。
倒是老人，他手中的“莫辛纳甘”就那么自然端在手里，甚至连那把柴刀都不带任何攻击性，他就这么站在那里，站在众树之中，用多年来养成的触觉感受着周围，没有危险，只是……
“我感觉……有一双眼睛在哪里盯着我们。”老人一边环顾四周，一边缓缓开口。
“眼睛？”宝强疑惑不解。
是的，宝强也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主儿，按理说他的触觉应该也不会弱到有人想杀他还浑然不觉。
可老人这次并没说关于“危险”的事儿，他甚至连隐蔽动作都没有做。
刘彻朝宝强打了个眼色，宝强摇了摇头，示意他没有任何异样察觉。
老人又听了一会儿，这时远处传来一声“布谷”的叫声，然后，各种虫鸣鸟叫一下子又都回来了，像是约定好了一样。
老人恢复到开始的样子，“它不在了。”
刘彻吞了口唾沫。
其实这种说法无疑是很瘆人的，几个人在林子里移动，一路上有一双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眼睛正窥探着他们，而且连刘彻与宝强这两名军人都压根不知道它的存在。
更可怕的是老人用的是“它”，如果是“他”或是“她”都不及如此怖人，可老人也无法判断那是不是人……那究竟是什么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