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拉回九公子府,囚禁在自己的房间,杨御蕃痛苦万分。
去之前他就知道,自己不会成功的。
“这就是不受宠爱的结果吗?”
“便是哀求也无人听一句吗?”
杨御蕃忍不住惨笑起来,“我本来就是浮萍一般的人物,在夹缝之中生存,便是难过伤心,也止步于此了。”
这一刻,他忽然想通了。
不争会被人看不起,那他争,那是他血脉之中赋予它的权利。
他想到左懋凡,“谁说我没有支持者,我的好兄弟左懋凡不就是吗?将来我若是做了齐地之主,分他半壁江山又如何?”
但是思前想后,杨御蕃又迟疑了。
没错,杨御蕃迟疑了。
因为他很清楚,自己是个善良的人。
他看见乞丐,会忍不住将腰间的钱袋子解开,将铜钱赏赐给他们。
他看见病倒街头的百姓,会忍不住医治。
外人都是如此,他更不忍心害左懋凡。
这国公之位,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深远。
即便是当了齐地之主又如何?
这天下之大,还有大明正统,还有女真作乱,还有蒙古部落,还有各地的流民,这些人都有可能是齐地的敌人。
越想越多,杨御蕃越感觉挫败。
自己果然是个废物。
“我当如何?”
“我果真那么废物吗?”
“这天下之大,就没有人愿意帮帮我吗?”
一想到心爱的女人,就要成为其他人的妻子,他就心如刀割。
他陡然间想到了左懋凡的话。
他即便是不能帮自己争这国公之位,心爱的女人的争夺上,他或许可以帮一帮自己。
可是自己该如何出去呢?
与此同时。
九公子恳请国公赐婚的事情,已经传遍了国公府。
虽然国公下了死命令,不允许外传,但是这种事情,如何躲避有心人,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。
得知国公用连枷将杨御蕃打的头破血流,还禁足,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钱秀珍瞬间哭的晕了过去。
待醒来之后,整个人抽泣着说道:“御蕃哥哥,我不该逼你的,是我错了,我是害了你。”
贴身丫鬟碧儿在一旁,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。
就在这时,房门打开,镇守使夫人栾红梅走了进来。
看着哭的丢了半条小命的闺女,她心里也不是滋味。
“秀珍。”
“娘!”钱秀珍勉力起身,跪在地上,苦苦哀求着说道:“放我出去吧,娘,让我亲自求求国公。”
栾红梅心中暗暗叹息,“孩儿,当初在高丽战场上,你爹被东瀛人包围,是杨夫人冒死将你爹救了出来,这份莫大的恩情,我们钱家永世难忘。况且你爹如今虽未徐州镇守使,但却不能没有山东的帮扶,不然顷刻间就会粉身碎骨。”
“娘知道,你心里难过,可这便是咱们女人的命!即便是天家儿女婚事尚且不能自己做主,更何况咱们这种小人物呢?如果放你出去,娘才是害了你呢。”
“杨御蕃确实是个好孩子,但并非你的良配。不要害他,也不要害你自己。”
“可周世聪是个混账,是个废物,我不喜欢他。”
“他爹是周文海,齐地分邦建国,有他一半的功劳,周世聪即便是在混蛋,有他爹的功劳罩着,也是一辈子的富贵。”
栾红梅心里也难受,但不得不狠下心肠道: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你自己冷静冷静吧。”
说罢,他起身对家中的家丁说道:“不许小姐出闺房一步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
钱秀珍哭的声嘶力竭。
自幼至今,他从未如此绝望过,“谁能帮我一把呢?谁能帮我一把呢?”
忽然间,他想到了一个人。
那个玩世不恭的左懋凡。
带着杨御蕃在夫子庙前敢拉屎的家伙。
也只有他能不畏惧国公的威严,能伸出援手了。
“碧儿,你说左懋凡能不能帮我一次?”
“小姐,左懋凡虽然跟九公子关系不错,可他只是个浪荡公子……”
“我们两个弱女子,在沂州无亲无故,而御蕃哥哥在沂州,虽然名义上是九公子,实际也只有左懋凡一个朋友,除了找他还能找谁?左懋凡虽然不正经些,但好歹是左氏豪门的公子,又是国公家的女婿,又深的夫人的喜爱,他一定能帮我们的,快,你速去找左懋凡……”
与此同时,正在打算做生意的左懋凡正在沂州城内晃悠。
不做生意不知道。
沂州城作为齐国的首善之地,好地方早就被抢走了,而且抢占这些地方的人,背景都不俗。
他手里这八百里银子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。
“花娘啊,花娘,咱们左式怎么也算是豪门,就没有啥合适的店铺匀给我吗?”
“少爷,花娘只是保镖,不是掌柜!”
“靠!一个不能暖床,不知道保护本少爷的保镖!”
左懋凡刚穿越那会儿,还以为自己能做个醉生梦死的纨绔呢。
结果穿越一个历史大乱套的王朝也就算了,还他娘的家里没有多少余粮。
他到现在都记得,老爹给自己银子时候,那肉疼的模样。
“我就不信了,凭借我的实力,还能发不了财!”
既然好位置没有希望,那就模仿下后世的私厨,玩个雅致。
拿定主意,正准备带着花娘去牙行,左家的下人急匆匆的赶来,“少爷,钱家的人要见您。”
“我还摸过哪个姑娘的手,你们没告诉我?”左懋凡头大道。
“是钱镇守使家,你当初想调戏着来,不是被杨御蕃公子给阻止了。”下人道。
花娘在一旁补充道:“当时英雄救美的杨公子也是威风的很呢。”
左懋凡对于因为女色被兄弟利用这事儿,倒是不在乎。
只是他有些疑惑,便开口道:“哦,原来是我前兄弟媳妇家,他来寻我作甚?”
“混账,我是谁想见就见的吗?”
左懋凡抱着钱箱就要离开,就在这时,一个穿红裙子梳鬅头高大丰壮身材的姑娘从马车上跳下来,青石板差点被砸个坑。
上前一把抓住了左懋凡的手,左懋凡的胳膊差点被摇晃折了,“左少爷,求求您了,救救我们家小姐,救救杨公子吧。”
左懋凡使劲儿往外拽自己的胳膊,“大姑娘,说话凭良心,我可不认识你家小姐,更不认识什么杨公子。”
碧儿哭着说道:“事情很急迫,只有您能帮忙!今天你不答应,碧儿就不撒手。”
这就很过分了哈。
这种事情是我能插手的吗?
虽然只是个国公的家事。
可我左懋凡是个屁啊!
我只想当个有钱人家的少爷,潇洒一生。
可是杨御蕃这小子真不错。
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首个朋友。
而且被一个这么壮实的丫鬟拉着手,有点不像话啊!
“左少爷,您一向不是最古道热肠的吗?求求您了?”
“瞎说,你家左少爷只喜欢走羊肠小道,古道那岂是我能走的?”左懋凡不耐烦的摆摆手道:“赶紧回吧,这个忙我帮不了。”
说着,他直接带人离开。
碧儿彻底绝望了。
人家都说左公子虽然浪不堪,但是为人很讲义气。
现在看来,人家虽然浪荡,但是人家不傻,人家也知道趋吉避凶呢。
她狠狠的跺脚,一擦眼泪,头也不回的跑进了人群中。
也不知道小姐,如果知道左懋凡拒绝帮忙,会多么伤心。
而离开的左懋凡,此时此刻,却不断的嘀咕着,“你个垃圾,你哥都给你指了一条阳光大道了,你非不听,这小好了,把你爹的老虎尾巴给惹毛了。还挨顿揍,这不是给你大哥添乱吗?”
花娘好奇道:“少爷,您不是说,要去看看铺子吗?怎么往夫子街走?”
“我要去救杨御蕃,你敢动手吗?”
“箭矢无眼,花娘不敢!”
“那你废话作甚?拿着!”
左懋凡将钱箱子扔过去,自己开始琢磨这件事情来。
这件事情涉及到权利,想要让杨御蕃平安无事,就不是那么简单的。
需要缓缓图之。
第一步,最起码得让杨御蕃能自由出入国公府才行。
第二步,寻找国公的痛点。
左懋凡心里有了主意,开始反复琢磨。
“少爷,你莫不是要掺和进来吧?”花娘提醒道:“老爷可是交代了,让您没事别去公府!”
“要么你飞进去,咔咔咔杀几个人救我兄弟出来,要么我进去!”
左懋凡心疼的很,又心疼的葱箱子里掏出一些银子,“杨御蕃!这是你欠你哥的,等你牛逼了,必须百倍报答!”
他是左家的公子,又是杨婵未来的夫君,在沂州城的身份显赫。
国公府守门的将领都认识他,还颇为客气的拱手,“姑爷来啦!”
“兄弟们辛苦啦!”
左懋凡一人丢了一块银锭,“拿去喝酒,这大冷的天气,不喝酒怎么受得了哟!”